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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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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此次南巡的原因主要就是連在東巡路上康熙都收了不少各路奏折,無一例外都是在說黃淮兩河連年潰堤之事。這些年修堤造壩國庫掏了不下百萬兩庫銀,銀子花了事卻沒辦好,這不沒辦法了康熙只能自己出門巡視河工。

是以南巡的龍船一路南下,還未到江南美景眾人就先感受了一次水火無情。聖駕剛進山東到桑園,沿途便已經過不少潰決淹沒之地,讓人看過之後也沒了天天傻開心玩鬧的勁頭。

“今天穿那件鵝黃的吧,外邊天氣暖和了別老天天不是紅就是綠的,看得我自己都眼睛疼。”但不高興歸不高興,也絕沒有板著一副臉去太後跟前的道理。到了桑園下船之後,康熙就帶著兒子們減少扈從檢閱各處堤防去了,留下一堆兒老少女眷就在桑園行宮守著。

“福晉,您挑的這顏色真好,待會兒到了太後那兒肯定是最好看的。”安兒拿過楚寧挑的衣裙嘴甜得不得了,“依奴才看啊,哪怕是太後和宜妃娘娘那邊那幾個姑娘都比不上。”

“胡說,那些人怎麽能跟福晉比,你這妮子就是看這會兒祈嬤嬤不在就胡說,小心待會兒我告訴嬤嬤,下月例錢別想要了。”霜兒一聽這話立馬就不幹了,活像個偏心護崽兒的老母雞一樣。

“好了啊,你們倆跟我這兒唱戲呢,待會去太後那兒有的是戲聽,用不著你們倆跟我演。”楚寧從梳妝鏡裏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安兒撅著個嘴的模樣就好笑,“我也沒說我在意那幾個送去的人啊,你們怎麽比我還緊張呢。”

要不說聖駕出巡就是件天大的事兒呢,哪怕康熙再三叮囑不要鋪張浪費不許橫生事端,更不準驚動百姓,但這樣的話說了還是白說,各省官員除了三年一次進京述職,如果不能外調入京這輩子哪還有什麽見皇上的機會。現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聖駕南巡又到了自己的地盤,能不想方設法露露臉,送送東西嗎。

“福晉,爺出門之前專門找了我們幾個,認認真真叮囑了他出門期間不能惹您生氣,如果有別人惹您生氣,也一定要想辦法讓您消氣兒。我們這是沒辦法,都是主子吩咐的不敢不從啊。”

霜兒邊說邊嘆氣,當初主子成親前自己生怕姑爺對主子不好,現在姑爺一門心思都在主子身上,霜兒又覺得姑爺太黏糊,連自己這個當奴才的都要看不下去。

“可我真沒生氣啊,人都是送到太後和宜妃娘娘那兒去的,說是為奴為婢,只要能跟在主子身邊伺候就行,又沒說要送到咱們這兒來。”

能隨聖駕出巡的不是後宮妃嬪皇室宗親,就是朝中大臣,外放的這些官吏就是把自己掏空了送的東西也不一定能入這些貴人們的眼。所以最好送的東西還得是活物,尤其是女人。

一到桑園康熙半刻都沒停留帶著兒子又巡視沿河堤壩去了,官吏們準備好的女人們找不著正主便各想各的辦法,甭管是找什麽理由尋哪一路的關系,反正這些天都陸陸續續送進行宮裏來了。

“您倒是真信這話,那幾人奴才昨兒在花園子裏瞧見了,那般模樣身段的女子送到寧壽宮當宮女去,奴才怎麽聽怎麽不信呢。”霜兒不禁撇撇嘴說話都透著嫌棄。

“你不信就不信,到時候到底能去哪兒,咱們仔細瞧著唄。”那些送到行宮裏來的都是經過精心□□的,說是這家的小姐那家的格格,其實十有八九都是從小打外邊買來,學了一身伺候人的功夫,就等著往上送的。

說是這麽說,但真到了太後院裏楚寧看著唇紅齒白眉目姣好的幾人,楚寧還是沒忍住跟自己身邊的烏拉那拉氏小聲吐槽,“嫂子,您瞧那幾人是長得好看哦。”

“是嗎,我怎麽覺著都沒你今兒好看啊。”烏拉那拉氏比楚寧到得早一點,更能清楚的感受到楚寧進來那一下眾人微妙又恰到好處的驚艷,“平常老看你穿紅穿綠,今兒換的這身鵝黃真是難得的素雅又出彩。”

楚寧身上這件衣裳的布料還是去年胤祺帶回來的,嫩鵝黃的底兒搭配霜地色的繡,還夾了銀線在裏邊素歸素但半點不顯寡淡,當時胤祺說這是是京中當時最時興的,楚寧便拿來做了裙子。

可當時剛成親不久,新婚的福晉總該穿的喜慶些,這衣服去年就放著沒穿。沒想到今年再拿出來居然半點不顯舊,這次出門就帶給帶上了。

“冬天裏冷,外邊下雪掛霜夠冷清了,我再穿素點就更冷清了。現在天氣暖和了,我還穿得跟個紅燈籠一樣多晃眼啊。”楚寧模樣長得好眉目間帶著俏,艷一點的顏色她壓得住,今兒這身看著就更顯得小一點,要是不盤發髻說是待嫁的小姑娘都行。

“聊什麽呢,這妯娌倆碰到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一點不像他們家爺們,關系倒是不錯就是坐在一起也沒話說,叫人瞧著頭疼。”宜妃和董鄂氏說夠了悄悄話,註意力又轉到楚寧這邊來,看她正跟烏拉那拉氏說得高興便打趣起來。

“就你是個促狹鬼,兒子晚輩的趣兒也掛在嘴邊說。”宜妃說得聲音不小,緊挨著太後的一小圈人全聽見了都樂得直捂嘴,太後雖指著宜妃假裝埋怨但其實也被逗笑了。

實在是宜妃說得特精準,四爺和胤祺都不是話多的人,倆兄弟不管什麽場合又都挨著,一壺酒兩人喝到底也沒三句話,有時候半晌不做聲突然碰個杯別人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旁人瞧著冷冷清清不像話偏生他倆還挺好,要不是有老七在兩人之間當個熱鬧人,那場景等閑人都不敢往近了靠。

“太後娘娘莫怪,實在是這孩子在跟前的時候吧臣妾總覺著煩人,天天招貓逗狗的惹禍不省心。這幾天不在跟前吧,心裏又老實惦記著,瞧什麽都往那些小子們身上想。”胤禟還沒出宮,胤祺也是時常往宮裏去請安,這些天日子突然跟著康熙出門去,宜妃還真有些不適應。

“你這話說得在理,皇帝領著阿哥們都出去了,只留下咱們這些老弱婦孺的,是沒意思啊。”自打去年康熙奉著皇太後回了趟蒙古在外邊浪了半年多,老太後算是徹底把心給浪野了。

今年出門早,原本瞧著天氣冷康熙不打算帶上太後。可人老太後一聽這事還生氣了,聽說在寧壽宮發了挺大的火,最後還是康熙過去陪著太後吃了頓飯又再三保證一定帶她出門溜達,這才作罷。

“太後娘娘說得是,只是這份念想不止咱們有,怕是還有好些不該想的也惦記著呢。”能把話說得這般陰陽怪氣的,一院子人可著數也數不出一個手來,楚寧轉頭看著眼神很是有些不屑的郭絡羅氏,真想搖著她肩膀鼻孔對著她質問,到底是什麽腦子才非要這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八福晉這話一出,幾個被送進行宮來的女子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其實人都是以伺候主子的名義送進來的,大半去了太後那兒,還有幾個找了關系托到幾個妃嬪身邊,到時候不管是太後送給康熙還是妃嬪送給兒子,左右跟惠妃良妃都沒跟出來的郭絡羅氏沒關系,也不知道她非要出這個頭做什麽。

上次在太後那兒被楚寧懟得夠嗆,郭絡羅氏不學乖這會兒自然沒人理她。再說了後宮裏沒皇後,說白了這麽多妃嬪放到平常百姓家誰都不是正頭娘子,郭絡羅氏這話說得還真沒法接,感情一院子娘娘們都成不該惦記的了?

說了話沒人理郭絡羅氏鬧了個好大的沒臉,好在臺上的戲還在唱,還能借聽戲遮一遮尷尬。聽完了戲自然得吃飯,到了一個地兒就得吃當地的特色,尤其魯菜是好些菜系的源頭,所以中午行宮裏的大廚都是專門做魯菜出名的。

“太後娘娘,您嘗嘗這道松鼠桂魚,又香又脆裏邊魚肉嫩得很。”沒被送到萬歲爺身邊去但伺候人的功夫都還在,吃飯的時候正好一邊一個伺候著太後不止,還得兼職當個解說員。

太後先嘗過味兒,其他人才敢動筷子。祈嬤嬤是老人兒伺候人最穩當,楚寧坐在太後身邊不必說什麽自有她把菜夾到楚寧跟前的小碗裏來其實平時這種席面上,眾人沒幾個真吃飽,都是說說話客氣客氣然後回去了再吃一頓填飽肚子。楚寧剛開始不習慣現在也都適應了。

可今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戲的時候楚寧就覺著餓,這會兒坐在桌旁就更餓了。楚寧兩口吃完碗裏的魚顧不上發表啥吃後感,就拿眼睛示意祈嬤嬤,讓她再給自己來兩筷子。

祈嬤嬤以為是這魚好吃就又給夾了一筷子,可接下來不管哪個才楚寧都得給祈嬤嬤眨巴眼,到後來祈嬤嬤也明白了這不是好不好吃,這是真餓了。

太後沒見過楚寧這麽吃飯一時之間還覺得挺有趣兒,“沒吃過這山東的東西吧,吃著新鮮是不是。明兒我讓人給你送個廚子過去,倒是吃著好到時候就帶回京城去。”

“謝皇瑪嬤疼,是挺好吃的。”楚寧這會兒跟前的小碗裏堆了大半碗的麻醬拌黃瓜和炸過之後切成小段的油條,這種吃法楚寧還是頭一回,麻醬香油條脆再配上黃瓜的清甜,剛吃了一桌子才正好拿這個來解膩。

只不過這黃瓜沒吃幾口,最後一道壓軸的特色九轉大腸上來之後,楚寧就徹底笑不出來了。要說肥腸這玩意兒吧楚寧挺喜歡吃,尤其鹵過之後下火鍋裏簡直一絕。到了貝勒府之後這個吃法也留了下來,小米做菜幹凈好吃,她鹵出來的肥腸半點怪味都沒有也不膩,有時候胤祺一人就能幹掉一大盤子。

今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色澤紅潤的菜擺好盤一端上來楚寧絕覺著一股子味兒直沖天靈蓋而來,差點把人給熏個半死。好在到底還在席面上楚寧忍住了,再看看身邊其他人毫無異樣的模樣就知道此刻自己必須忍住。

太後是吃慣了牛羊葷食的主兒,香嫩酸辣的味道老人家吃得還挺帶勁,就是苦了還坐在她身邊的楚寧。祈嬤嬤一看楚寧幹坐著沒動筷子便十分幹脆轉身換了個碗碟,把她碗裏的肥腸給換下去了。

“怎的,這道菜不愛吃?”烏拉那拉氏就挨著楚寧坐著,看她一頓飯風卷雲湧暴風式吸入,這下突然不吃了多少有些奇怪。

“吃飽了。”碗碟換了下去鼻尖卻還有那股讓人惡心的味兒縈繞不散,接下來的時間楚寧連話都不願多說,直到散了席和烏拉那拉氏走出了花園,這才胡亂找了個拐角處,把中午吃下去的東西全給吐了。

楚寧扶著墻壁吐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算是把烏拉那拉氏給嚇著了。明明離自家院子只剩一小半路她也說什麽不肯讓楚寧自己走,非讓身邊奴才去擡了轎輦來,把人給擡回去的。

跟著聖駕出來的太醫有好些,楚寧原本只想隨便叫個當值的,卻又擰不過烏拉那拉氏非要找婦科的太醫過來,就等得久一點。“嫂子,不應該是有了吧,我上個月月事都還來了呢。”

楚寧覺得自己有常識,只覺得就算是有了,可不到一個月的身孕哪怕現代醫學都得讓你回家再等等,等大點了再來。現在叫個大夫來能瞧出什麽啊。

但要不說牛逼的人哪兒都有呢,人太醫顛顛的過來號過脈便撩袍子跪下道喜,說這就是喜脈,都快兩個月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碎碎念:終於星期五了!「行輝2020-12-1018:00:00~2020-12-1115: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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